□李振彬
??? 魯北平原的麥子熟了。
??? 記憶中的麥子似乎還泛著青色,而今天一看,滿地金黃,早已成熟,如同一幅巨大的金色地毯在廣闊的魯北平原上鋪陳開來。麥地里成排的綠色樹木,為這幅地毯添綴上了美麗的花紋。一株株小麥挺拔的站立著,就如同接受檢閱的隊伍一般,馬上就要奔赴終點站——糧倉。麥子熟了,預(yù)示著一年一度的麥收開始了。路旁已經(jīng)有收割機在穿梭著,偷偷藏在糧斗里的麥粒不小心被顛簸的路途拋出,灑在了路上。
??? 這路上灑落的麥粒將我的記憶拉回了我的童年時代,將時間倒撥回二十年前,再將地圖的指針一直向南撥,從魯北撥到魯南,同樣廣闊的臨郯蒼平原上也在芒種節(jié)氣迎來了麥收時節(jié)。那個年代,收割機還沒有面世,麥收在莊稼人眼里是一項一年一度的大事,因為這不僅關(guān)系一年一度的收成,更因為這是一項完全依靠人力的農(nóng)活。
??? 對于我們孩子來說,最高興的莫過于當年學(xué)校里是有麥收假的,孩子們都會跟著大人一起下地。割麥子是大人們施展拳腳的平臺,年紀小的孩子就成了這份麥收場景的見證者。夏天天長,一大早,大人們就起來收拾工具準備下地。拿上幾把早已磨好的鐮刀,帶好午飯和充足的涼白開,套上板車,一大家人就向著麥地出發(fā)了。趁著早晨天氣不熱,也是體力最充沛的時候,很快割的麥子就見了分曉,男勞力和婦女就甩開了差距,男勞力割麥子一馬當先,像爸爸和叔叔割麥子快是憑借年富力壯的體魄,而爺爺割的快則是憑借幾十年的農(nóng)活經(jīng)驗。陽光就這樣灑在麥地上,照耀著前行的割麥隊伍。
??? 割麥子不僅僅是體力活,也是一項技術(shù)活。攬起兩隴麥子,右手揮舞著鐮刀,從麥根處輕輕將鐮刀一拉,一小捆麥子就被收割完畢,有經(jīng)驗的莊稼漢都會讓麥茬貼著地,因為麥茬越低越有利于玉米的播種。地上早已經(jīng)放上了兩綹麥秸打結(jié)做成的麥捆,將割好的麥子放在麥捆上,大約有水桶這么粗的時候就把小麥捆成一捆,立在麥地里。而這些麥捆就成了孩子們運動的玩具,叫上鄰家的小伙伴一起,把這成捆的麥子當成鞍馬,助跑一段,就像體操運動員一樣,看看誰能夠跨過去,印象中個子矮小的我總是跨的時候就坐在了麥捆上,引得小伙伴哈哈大笑。就這樣跑著跳著,累的滿頭大汗,回頭看看大人們更是大汗淋漓,背上的衣服早已塌透了,臉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滴在了地上,正如同白居易在《觀刈麥》中所說:“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 ”但農(nóng)家人不會因為天氣炎熱而有絲毫的懈怠,割麥子匆匆的步伐從未停止過。伴著西落的太陽,板車上已經(jīng)裝滿了麥子,向著家的方向出發(fā)。
??? 第二天,陽光剛剛灑向大地,大人們又忙著將脫了粒的麥子攤開晾著,只有晾干了才有利于儲存。剛脫粒的麥子還和麥糠摻雜著,這就需要揚麥子。揚麥子要等候一個天時,那就是起風(fēng)時,只有起風(fēng)時才能揚麥子,借助風(fēng)的力量,爺爺會用木锨鋤起麥子,用力的拋向空中,麥粒在空中飛舞一圈后又回到地上,而麥糠則被風(fēng)兒自動的將吹向遠處,揚起的麥糠就如同一場金色的薄霧,飄飄灑灑,幻化成各種縹緲的圖案,飛向了遠方。
??? 如今不管是魯南還是魯北,機械化的小麥收割解放了人力,一臺收割機抵得上十多個壯勞力的成果,那份熱火朝天的割麥子的場景也躲進了歷史的畫冊。但不管時間如何轉(zhuǎn)換,農(nóng)家人那份熱愛勞動、勤勞樸實的品質(zhì)卻亙古未變。
作者單位:嚴務(wù)鄉(xiāng)人民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