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洪金
蘆葦,又叫荻花,古稱蒹葭。白居易詩云“楓葉荻花秋瑟瑟”,《詩經(jīng)》中有“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它們長在河邊、池畔,或者湖邊、塘邊,這一叢、那一片,不擇地而生。微風吹起,它們隨風而舞;驟風突來,它們順風起伏,從不與強風迎頭,這或許是它們歷千古而依然生生不息的智慧。割過一茬,來年原地又蔥蘢一片;燒過一片,經(jīng)春又鉆出稚嫩的蘆芽。
記得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鄉(xiāng)村的人們常用它或直接賣錢,或編成葦席鋪在土炕上,或編成葦薄,用來蓋房壘屋。那時經(jīng)濟困難,一切都屬于集體,葦?shù)匾膊焕?。逢冬季枯水之際,為了大家手頭有點花銷,村里要按勞動人口分段給每戶,以賣掉換錢。就是那普普通通的蘆葦,幫我們度過了困難時期。
那時候,溝里河邊的葦?shù)厥俏覀兒⑼臉穲@。割草之余,在里邊撿拾雞蛋鴨蛋。閑時,用葦葉制成葦哨吹……
它們從古代走來,歷經(jīng)雪雨風霜、刀割火燒、兵燹洗禮,依然茁壯地生長,這該有多強大的生命力!這一棵、這一叢,是不是就附有這千年的精魂?還是因它們依戀這故土情深,所以才把根深深地埋入地下,也才有這般生命?
像草不是草,蘆葦極少分蘗,一般獨株生長,才有這高挑而柔韌的身軀。像竹不是竹,似具體而微者,中空而循節(jié)生長。它中通外直,柔中有剛。于是想起笛卡爾說過的那句名言:人是一棵有思想的蘆葦。
經(jīng)得起歡樂,也經(jīng)得起寂寞;經(jīng)得起貧瘠,更經(jīng)得起挫折。不諂不媚,不驚不詫,為大地而生,為懂它之人而生,頗有士人風范。沉默,是它的執(zhí)著和堅守。它只屬于自己——那等在季節(jié)里的容顏,隨蓮花而開落,靜聽歲月之河流淌,慣看秋風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