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榮河
樹梢上的春天,是些自打神農(nóng)氏就有的質(zhì)樸,是些老家賊們笨嘴拙舌的方言。
漫長的等待,苦苦的期盼,經(jīng)歷了寒雪的折磨,熬過了霜劍的考驗。那些永遠飛不高也飛不遠的麻雀們,終于又可以在陽光燦爛的日子里,和美麗窈窕的春姑娘頭挨著頭,肩并著肩;終于又可以和一口普通話的春姑娘,在和煦的東風里咬著耳朵竊竊私語地交談。
談些什么?無怪乎水的碧天的藍,無怪乎江南正繁花似錦,江北正悄悄走向浪漫;無怪乎山野慢慢披翠,大地擁抱纏綿……
樹梢上的春天,是些越來越舒展的柳葉眉,是些越來越鼓脹的榆錢眼。
東風陣陣,柳枝兒翩翩舞蹈,越來越暖的日子肆意地在柳枝上蕩著秋千。調(diào)皮的東風兒搔撓到了柳枝兒的癢癢肉,古柳忍俊不禁——笑彎了柳葉眉,皴裂的身子在東風里一個勁兒地亂顫。
榆錢不是錢,但榆錢買來了越來越厚實的春天;榆錢只是些有生命的請柬,逗引著調(diào)皮的孩子們爬上樹梢采摘春天……
樹梢上的春天,是春燕不歇翅的勤快,也是春燕發(fā)自肺腑的呢喃。
春燕的小尾巴,是把裁剪美麗的小刀剪。東一刀,剪出了面帶羞澀的杏紅;西一剪,裁出了洋溢著青春的桃花面;向南一劃,盡是些雪白雪白的梨花;向北一指,翡翠侵占了整個山川……
春色怡人,艷陽照天。唧——唧——誠實的春燕兒藏不住半點的歡快,小嘴巴里總情不自禁地蹦出些柔軟的幾乎挑揀出半點骨頭的閩南話的祝福。北方的白楊雖然聽起來有點吃力,但同樣毫無憂郁地接受。是愛,對于春天的祝福,不在乎運用怎樣的語言。
樹梢上的春天,是些淅淅瀝瀝的柔情,是些滴滴答答的留戀。
雨,春天的細雨別有一番情意。情是一根根的絲,意是一縷縷的線,巧手的春姑娘縱使在雨天里也不休閑。在一陣春雷之后,春姑娘開始站在樹梢忙碌,用絲和線織地紡天。于是,情也纏纏,意也綿綿……
巧手的春姑娘在樹與樹間扯起一條條琴弦,只待那些細雨中游玩的人兒用心品彈。
樹梢上的春天,是詩,是畫,是夢,亦是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