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雨
都說高考是考孩子,填報志愿是考家長,對我來說,那種把孩子的前途命運捏在手心里,舉棋不定的煎熬,豈止是“烤”,簡直是無形的摧殘——我用臉上陡增的皺紋證明!
孩子他爹說花錢找別人填報,我一方面心疼錢,一方面又懷疑找的人不如我對兒子的愛之深切,不能如我為之計深遠。
閨女那時報志愿,只能報一個大學,我是通過扔硬幣的方式,放棄了一個985,選擇了一個211,這個草率的決定讓我抱憾至今,不能釋懷。
如今,守雞生蛋一般,眼巴巴地看著兒子考了這點兒分兒,更是不敢馬虎了。
出來分數(shù)那天,讓他爹把去年的投檔線和位次表打出來 ,我就謝絕一切社交活動,開始鄭重地閉門造車了。就連每天固定的傍晚散步時間,他爹約我出門時,我都一臉不可思議地說:俺揍著嘛咧,還有心思去散步?
責任重大,我不敢讓自己怠惰,除了查看不同學校的分數(shù)和招生人數(shù),就是不停地斟酌著把幾十個志愿變換排序,再一遍遍寫下來。
前面是“沖”的學校 ,都是些可望不可即的好大學,我寫起這些大學來,心情愉悅,運筆流暢,字體雋永;最后面是“?!钡膶W校,聽人家說,為了防止漏檔,要不惜降低幾十分來保,都是些很看不上眼的大學,每每寫到這些學校,我都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心煩意亂,字體歪斜。
一個人在家里,努力地邊改邊寫,又怕跑偏了方向,看到網(wǎng)上很多家長給孩子報漏檔,我愈加緊張起來,到后來,對自己越來越懷疑,怕我這里一失誤給孩子報錯了志愿,等我們老了,沒了,孩子再混不上飯吃——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焦慮,簡直到了坐立不安,要哭的地步。
孩子他爹是天生的樂天派,看我這么認真負責,干脆當起了甩手掌柜。每每我舉棋不定,想和他討論一下時,他對報志愿的膚淺認識,又讓我氣急敗壞。我不得不和我家貓討論,貓就一臉蒙圈地看著我,不給一點點暗示。
沒有援助,自己每天又沒有新的發(fā)現(xiàn),我更是不敢放松,不敢讓自己閑著,不是逐字逐句地讀各個大學的招生簡章,就是去對比各個大學的專業(yè)錄取人數(shù),再一遍遍地寫志愿,修改,一遍志愿幾十個大學的排序,我整整寫了九遍,每一遍的排序都不一樣。
終于捱到了志愿提交的那天,我已經(jīng)身心俱疲了,摒心凝氣,小心翼翼點了提交后,又懷疑沒提交成功,反復點進去確認。
后來,在志愿填報系統(tǒng)關閉前兩天,我又舉棋不定地利用完五次修改的機會,才如獲大赦一般,松了一口氣。誰知,剛剛從志愿填報的糾結中解脫出來,又陷入了期待錄取結果的不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