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燕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落到如此下場，千萬富翁夢如曇花一現。擦干眼角的淚水，望著冰冷的鐵窗，她依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從12位朋友手中借的1500萬元錢，如今讓她成了“大騙子”、“詐騙犯”。
◎生意不景氣，借錢來解圍
2011年10月17日上午10時許，柴市街某服裝店老板王強走出店鋪，吸了吸屋外的新鮮空氣，溫暖的陽光灑在他的藍色襯衫上。他習慣性地望了對面那家運動品牌專賣店一眼，嘆了口氣，這家店的老板毛燕已經將近半年沒露面了。
此時的毛燕目光呆滯，坐在監(jiān)獄探監(jiān)窗口內，不住地擦拭著眼淚。“好想說，我對不起朋友們，把朋友都害了，因為我也沒能力還錢，只能受到法律的懲罰?！泵嘈睦锖苊靼祝暮蟀肷旧暇驮诒O(jiān)獄里度過了。她認為自己命不好，本想著干出一番事業(yè)，成為千萬富翁，然而事與愿違，想靠借錢運轉自己的專賣店，豈料雪球越滾越大，她已經控制不住局面了。
2000年，毛燕和前夫離婚了，孩子判給了丈夫，她帶著感傷離開浙江寧波老家，來到德州發(fā)展。最初，她在柴市街租了家店面賣毛衣，由于租金不少，買賣不景氣，資金經常周轉不開，她便開始以高息向熟人借錢?！澳菚r候，毛燕的信譽還是相當好的，錢都能按時還上，利息一個子都不會少。我也曾借給她5萬元錢，當時她說需要資金擴大經營，手頭缺點錢，我看她也挺不容易的，就把錢借給她了，而很快她就還給我了?！蓖鯊娬f。
2005年，毛燕在解放路開了家酒店，當時投資200多萬元，其中大部分錢都是借來的。酒店生意也不景氣，為了養(yǎng)人氣，她到處借錢，艱難維持著生意，按月付給朋友們高額利息。三年后，酒店虧損數額已經讓毛燕有些害怕起來，她只好關了酒店，重新在柴市街干起了服裝生意。
◎欠款還不上，悄悄離德州
然而，柴市街店面的租金每年都在大幅上漲，她的品牌專賣店檔次較高，客流量較少，沒過多久，資金再次周轉不開，她只好四處借錢。
怎么取得朋友們的信任呢？毛燕頗費了一番心思。她隔三差五便請朋友們吃飯，逢年過節(jié)就去朋友家拜年送禮，紅白喜事也少不了她的身影。在朋友心中，她是一個場面人。毛燕平時出手闊綽，自稱身家過千萬，她的手表過萬元，手機也是最高檔最流行的，出門開著小轎車，衣著穿戴都很考究。就這樣，朋友們徹底相信了她。此后，她有時說丈夫在德州做房地產工程，需要資金周轉，有時說哥哥自辦一家大型工廠，暫時手頭缺錢，經常以各種借口向朋友們借錢，還款月利息高達1.5分到3分。朋友們也都沒有懷疑，在高利息的誘惑下，紛紛把錢借給毛燕，他們還動員親朋好友從中獲利。
2010年9月，毛燕編造了一個謊言，說自己成立了10人互助會，把錢集中起來投資實業(yè)，相互幫助，共同致富，誘騙宿某、張某25萬元。
到了2010年底，毛燕感覺到欠款漏洞越來越大，還錢變得越來越困難，但她已無法自拔?！澳芙桢X的人我都借了，利息太高了，根本還不上，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毛燕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從2011年開始，她借錢的頻率明顯增多了，一個月需要還的利息，高達幾十萬元。“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就想著如何還錢，找什么借口去借錢，整個人都快崩潰了。”毛燕流著眼淚說。2011年5月初，朋友們打電話來催要欠款和利息，她已經運轉不開了，為了逃避朋友們的追討，她把專賣店草草轉讓后連夜離開了德州。
◎借出400萬，丈夫鬧離婚
德城區(qū)的趙敏在得知毛燕失蹤的消息后，一下癱坐在地上。她從親戚朋友手中籌集了400余萬元借給了毛燕，本想著靠吃利息過活，沒想到毛燕竟然不知所蹤。趙敏來到毛燕專賣店前時發(fā)現，那里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大家相互一說才知道，這些人都借給毛燕很多錢，最近給毛燕打電話一直打不通。“我當時就毛了，自殺的想法都有。”趙敏激動地說。
2011年5月20日，包括趙敏在內的十余人來到德城公安分局報案。警方經過核實后驚訝地發(fā)現，毛燕從這些人手中借款高達1500萬之多，其中尚有1460萬元借款未償還。報案時，毛燕的手機處于關機狀態(tài)，租住房屋已退租，專賣店已轉讓，其已下落不明。
案件涉案金額巨大，警方高度重視此案，立即立案偵查，將毛燕列為網上逃犯進行抓捕。同時，警方派遣偵查員到毛燕老家實施抓捕。經過5天摸排守候，警方于2011年6月22日，在毛燕老家將其抓獲?！耙姷轿覀儠r，她驚呆了，她沒尋思警方這么快就找到她?！钡鲁枪卜志纸泜纱箨犆窬瘡埡橐f。據他介紹，犯罪嫌疑人毛燕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其行為已經觸犯我國刑法，涉嫌集資詐騙罪，目前已移交檢察院，即將移交法院起訴。
雖然抓住了毛燕，但這些借款人根本高興不起來，因為毛燕身上并沒有錢，錢都用來還債了。趙敏哭訴道，“現在老公正在和我鬧離婚，當初他不讓我借給毛燕錢，但我沒有聽，現在出了事，老公每天都給我臉色看，自己的50多萬打水漂了，親朋好友的350來萬同樣一去不回了?！壁w敏說，她的一個朋友從別人處以1分利息借了20萬，又轉手將錢以3分利息借給毛燕，現在這筆錢追不回來了，朋友每個月都定期還著高額的利息，賣房子的想法都有，大家都對毛燕恨之入骨?！拔沂莻€要強的人，就是想多掙錢養(yǎng)活自己，以后再成個家，帶著家人，風風光光回老家。”毛燕說出了自己四處借錢的初衷，她想掙大錢，活得體面些，讓別人瞧得起自己，她本來以為自己有能力償還借款，“不曾想，越陷越深，害了自己，更害了別人。真的對不起這些朋友們，我不是故意的，你們不原諒我，我也理解，都是我害了你們?！薄鞍?，那么要強的一個人，在這里十來年了，誰也沒想到她會走到今天。”在王強眼中，毛燕依舊是個女強人，11年前，她不遠萬里，從浙江只身一人來德州打拼，來時一個人，離開，依舊一個人?！跋Ｍ芎煤酶脑欤缛粘霆z吧?！蓖鯊娬f。
◎警方說法：集資詐騙罪界定存難點
據張洪耀稱，近日，警方對全市民間借貸情況進行了調查摸底，發(fā)現民間借貸普遍存在，大部分企業(yè)都有民間借貸，一般民間借貸占企業(yè)資金的三分之一左右，有的甚至更多。年利率都在10%以上，有的高達50%，甚至100%。
張洪耀說，民間借貸容易引起非法吸收公眾存款和集資詐騙兩種罪。在打擊這兩種犯罪行為時，存在著“不特定對象”如何界定把握不準、借貸用于合法生產經營行為如何處理存在分歧、民間借貸類犯罪中集資詐騙的“非法占有目的”認定標準不統一、由民間非法借貸而引發(fā)的集資詐騙的中間人的定性處理存在爭議等問題。在此，民警提醒廣大市民，參與民間借貸時應謹慎，一旦發(fā)現受騙應及時報警。
（文章除張洪耀外，其余均為化名）
□記者 石少軍 通訊員 史學森 馬文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