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兵
冬天的味道,就是一粒雪花的味道吧。
一粒雪自天而降,在由云化雪的過程中,它收攏了朦朧的身形,凝固后又綻放成一朵花的模樣,當(dāng)無數(shù)朵雪花飄飄灑灑,天空與大地之間便盡是些芬芳的氣息了。
寒冷的冬天,嗅覺變得異常靈敏,沁入心脾的味道會被一一捕捉,那是煙火人間在寒冷中燃點(diǎn)的一縷溫暖,也是萬物寂廖在沉默中積聚的一點(diǎn)力量,更是歲月流轉(zhuǎn)在生命里沉淀的一絲明悟。
誰說冬天是一個百無聊賴的季節(jié)?雖然行人少了,但是路上的風(fēng)景依然雋永美好,那些光禿禿的行道樹仍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奮力成長著,你見不到它綿延地下的虬勁根系正如一條蒼龍般緩緩舒展著身軀,它將力量與激情揮灑在了眾生的目光之外,大地?zé)o聲,樹的根系卻在揮灑著綻放的理想,它將芬芳的泥土清香藏在心靈最深處,為下一個春天的來臨默默積蓄著力量。
冬天的味道清洌而素潔,令人平靜而清醒。漫步花園,草木枯榮映入眼中,恍然便有了時光不再的感觸。只是偶爾地,還是會遇到幾朵被季節(jié)遺落的花草,在冬的寒意中堅(jiān)守著綻放的宿命。看到它們,我常常會想,它們的春天是遲到了嗎?遲到的春天還是春天嗎?
遇到一些冬季里綻放的花草,我常常會佇足凝視,我想得到某些問題的答案。在長久的觀察中,我竟真的找到了答案。我聞到了一股依稀的味道,與春夏秋三季里濃郁的綻放味道不同,在冬季,它的味道只是淡淡的,如果沒有細(xì)細(xì)嗅聞,甚至根本無法感知到。但是,它所帶來的震撼卻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彼時的蘭薰桂馥花香撲鼻。
是的,它綻放而出的是冬天的味道,與一朵雪花的味道并無二致。它不是為了這個季節(jié)而綻放,而是為了自己的心靈而綻放;不是為了證明存在而綻放,而是為了生命本身而綻放。這味道與季節(jié)無關(guān),與寒冷無關(guān),只關(guān)乎生命的尊嚴(yán),只關(guān)乎生長,只關(guān)乎對于這個世界和對于生命的深沉的愛。
是的,冬天的味道,便是洗盡鉛華之后一份素凈之愛的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