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是北方常見的經(jīng)濟作物,我的老家就是坐落在魯北平原的一個小村莊。勤勞樸實的村民除了種植玉米、小麥、花生、地瓜這些作物以外,種植最多的就是棉花。
記憶中,每年的春末夏初,母親就會把幾天前泡發(fā)好的棉籽,一粒粒布到翻好的土地里,細心地用薄膜覆蓋好,直到棉籽長出頂著2片葉子的嫩芽,這時,有些葉子就頂破了那層薄膜,舒展著身軀,有些還蜷縮著身子發(fā)不出來,母親就會用一個細長的鐵鉤子,小心翼翼地幫著嫩葉勾破阻礙它生長的薄膜。
每次做這個事情的時候,母親低著頭,弓著腰,一天下來腰酸腿疼眼也花,但是她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因為等到秋末收獲的季節(jié),這一棵棵嫩苗不但能換來豐厚的經(jīng)濟回報,還能換來大人孩子穿在身上抵御冬季嚴寒的棉衣褲。
棉花喜熱、好光、耐旱,只要有充足的溫度、光照、水肥條件等,就像多年生植物一樣,可不斷地長枝、長葉、現(xiàn)蕾、開花、結(jié)鈴,持續(xù)生長發(fā)育,具有無限生長性和較強的再生能力。只是這期間母親就會多了很多工作,間苗、補苗是其次,還要經(jīng)常掐枝打頂,以促使棉枝生出更多的枝椏,結(jié)出更多的棉桃。
一整個夏季,噴藥、除草、施肥……母親就這樣耐心、細致地照料著這些棉花,到了棉花開花的季節(jié),一朵朵乳白色的花朵迎著朝陽次第開放,乳白的花瓣、淡黃的花蕊,放眼望去,連成一片,蔚為壯觀。
我當時是個好奇貪玩的孩子,有時會偷偷地摘一兩朵玩耍。被母親看見就會一頓喝斥:“這一朵花,將來就會長成一個棉桃,棉桃熟了就可以摘下來紡成線,做成布,還能做棉襖、棉褲,你這個孩子,真是糟蹋,以后不許再摘棉花玩了……”而我,吐吐舌頭,愧疚地低下頭幫母親去拔除纏繞著棉枝生長的菟絲草,以便給棉枝更自由的生長空間。
到了棉花收獲的季節(jié),田野里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棉花的采摘是有講究的,摘早了棉花纖維尚未充分成熟,產(chǎn)量和品質(zhì)降低;采摘過晚,棉絮經(jīng)風吹日曬,會降低纖維拉力,色澤受到污染。一般每隔5至7天就要采摘一次。我也和母親加入了采摘大軍,帶著母親給我特制的小一號的布兜,貓著腰在棉地里鉆來鉆去。
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躺在母親摘下來的堆成山的棉花堆上曬太陽。軟軟的、柔柔的,帶著太陽的清香,瞇著眼睛看著藍天白云,腦海里暢想著自己的未來,是那么地愜意和美好。
晾曬干透的棉花一部分被父母賣掉,一部分留著紡成棉絮,留待冬天做被子,做棉衣褲,做棉鞋??茨赣H飛針走線地做衣服和鞋子,看著它們在母親神奇的手下變成漂亮的被褥、合腳的棉鞋。
如今我已長大成人,那些母親親手縫制的棉衣、棉褲、鞋子都留存在了久遠的記憶里。而棉花那種天然、貼心、輕柔、純凈、舒適的感覺卻正在無聲無息地慢慢深入人心。就像現(xiàn)代詩人葉千華所作的《棉花》詩一樣:“花開不為人贊美,花放不求誰聞香。只是獻花送溫暖,只是用花作衣裳。 ”□楊麗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