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風(fēng)浩蕩;郊田,野菜芬芳。這季節(jié),適合挎著竹籃,提著小鏟,一路輕歌,奔赴久違的郊野挖野菜。
看啊,田埂邊,溝坎上,豌豆壟上,滿眼都是鮮嫩欲滴的野菜舒展著腰肢,油油地在風(fēng)里招搖。薺菜、蒲公英……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一兜兜,一叢叢,蝶兒般在眼前撲扇,看得我們眼花繚亂,心花怒放。骨子里,蟄伏了一冬的慵懶早已逃之夭夭。還等什么,趕緊揮動小鏟吧。
呵,鼻翼里、肺腑間,滿是小鏟下新泥的氣息以及野菜鮮莖嫩葉的清香。一會兒工夫,便是滿滿一籃。金色的陽光,在竹籃里,在小鏟上,快樂地跳躍著。
一幅幅童年的畫卷,竟然又一次從這盎然的春天跌落在我的腦海里……
那時(shí),每到春天,暖暖的陽光下,總會邀上三五個伙伴,活動在田間地頭。母親布置的任務(wù)是上午、下午各一籃野菜,是一定要完成的,因?yàn)槟秦i欄里的小豬仔正伸著小拱嘴,巴巴地等著呢。母親說,等把小豬仔喂養(yǎng)大了,肥了壯了,賣到集市上,就給我買花衣花裙子。
一到野外,平時(shí)玩得特融洽的伙伴,竟一下子變得有些自私了。誰發(fā)現(xiàn)了一片肥美的野菜,便會一聲不吭、三下五除二地鏟著往自個兒的竹籃里放,哪還記得往日誰曾給自己一顆糖或游戲時(shí)少罰一巴掌的好,而遇上良心稍微好點(diǎn)兒的,也只是悄悄打個手勢或輕輕咳一聲表示有新發(fā)現(xiàn)??刹桓覄屿o太大,小伙伴們心神領(lǐng)會,會呼啦啦全跑過來,又呼啦啦地三下五除二,幾秒鐘就搶光了野菜。
小半天下來,小伙伴們的竹籃里的野菜出現(xiàn)了或多或少的情況,有的籃子早已裝不下了。
于是,有人建議,玩會兒游戲吧。說是游戲,其實(shí)在伙伴們心里,算得上是賭博:一場游戲,決定著家里的豬是吃飽還是挨餓的問題。盡管這樣,但大家還是一致贊同。早已有人在近處畫一條線,用三根棍子支成一個三腳架,放在較遠(yuǎn)的地方。我們每人拿一份同樣多的野菜堆一起。劃拳:叉,坨,刀。刀砍叉,叉推坨。誰贏,誰就先用鏟刀投向三腳架,誰將架子打倒,野菜就歸誰。
霎時(shí)間,喊聲陣陣,殺聲喧天,我們殺紅了眼。幾輪下來,籃子里的野菜有所改變,便戲劇般演一場幾家歡喜、幾家愁。
在伙伴們面前,我是最沒用的,眼力差,手法也不準(zhǔn)。先前平齊竹籃提手的野菜差了小半截。可回家的時(shí)間又到了。管它,腦瓜子一轉(zhuǎn)動,撿一枝小棍子,撐在籃里,再松松軟軟地撒上野菜,也能蒙混過關(guān),騙過母親的法眼。在母親的眼鼻子底下,安然無恙,大搖大擺地,仿佛真有一籃野菜一般地走進(jìn)豬屋,趕緊倒在豬槽里。
頓時(shí),小豬仔吃得砸吧砸吧響,那清脆的聲音,仿佛樂音般地讓人舒服極了,我又逃過了母親的一頓 “竹筍炒肉”之苦。唉,只苦了我家那嗷嗷直叫喚的小豬仔,吃了個半飽卻無法吭聲,只待下頓小主人早點(diǎn)兒再送餐到嘴邊……
呵呵,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每次得逞,我都偷樂好一會兒!
想著這些,我又忍不住笑出聲來?!跬踉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