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峰

春天的早晨，我逢著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兒。

——孩子，你為什么哭泣呀？淚水把你的睫毛都打濕了?！敖裉焓迨鍋碜隹?，我家的小狗對著叔叔說‘汪汪’，叔叔夸狗狗聰明，這么丁點兒就知道看家了。我也對著叔叔說‘汪汪’，爸爸呵斥我，還說我傻里傻氣，讓我‘一邊玩兒去’。叔叔說：‘哥哥，咱們家的寶貝孩子才不傻氣呢，你不能這么說他?！薄鞍职?，爺爺知道你所有冒傻氣的事情，他在別人面前說你了嗎？你小時候，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孵蛋，雞蛋碎了都不知道，蛋液沾得你肚皮上哪哪都是，你自己卻‘睡得像頭小豬’——這是爺爺偷偷告訴我的。你以為自己是雞媽媽嗎？你頂多只可以做個雞爸爸。你覺得你自己傻氣不傻氣？有時候，當(dāng)你坐在窗前寫東西，你沒發(fā)現(xiàn)你的衣服穿反了嗎？幼兒園的小朋友會做的事情你都不會，你覺得你自己傻氣不傻氣？”

——孩子，你又為什么嘆氣呢，你不是應(yīng)該像蜻蜓一樣快樂嗎？“媽媽帶我去看阿姨演出，阿姨正在化妝，媽媽夸阿姨漂亮，阿姨抿著嘴笑，她蹲下來問我她漂亮不漂亮，我說：‘阿姨你今天真丑！’媽媽立刻捂住了我的嘴巴，急忙給阿姨道歉，還數(shù)落了我一番。阿姨大笑不止，看著媽媽說：‘姐姐，難道你看不出我今天要演一個丑女嗎？我化的妝把我自己都丑到了呢?！@回輪到媽媽臉紅了?！薄皨寢專憧?，你不是教育我要誠實嗎？怎么你自己卻撒起謊來？阿姨說演出結(jié)束后要請我吃大餐，難道不是因為我說了實話的緣故嗎？媽媽，你打量我是現(xiàn)在才知道你說謊的嗎？才不是！有一天奶奶指著自己的花衣裳說：瞧‘你媽買的勞什子！貴拉拉的，還騙我說便宜著哩！’媽媽，如果說一句假話鼻子就長長一點兒，當(dāng)你坐在飯桌前，你的鼻子會不會戳到碗里，想想不是挺好笑嗎？”

但是，當(dāng)送走客人，爸爸將這個孩子抱起，并將自己的胡茬蹭在孩子小臉兒上時；或者觀看演出之后，走在大街上，媽媽將一串糖葫蘆在孩子眼前來回晃動時，我們的孩子不禁手舞足蹈，破涕為笑了。

泥土里的一粒杏核，杏仁頂開果殼，將兩片子葉舉起，像一雙嫩嫩的小手，向晴空索要雨露，晴空便給了它雨露；向太陽索要光芒，太陽就給了它熱度；向南風(fēng)索要花香，南風(fēng)便給了它優(yōu)雅……

小小的孩兒承受著春光的沐浴，身心正蘊蓄著拔節(jié)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