竼芃
春節(jié)臨近,家里想換臺電視機。腦海里不由得浮現(xiàn)出小時候家里買電視機的情景。
記得那年臘月二十六下午,在外工作的父親剛到家,母親就嘮叨,我大娘家買電視機了、我表姨家買電視機了、前頭嬸子家也買了,總之是左鄰右舍都買了,咱家還是有出門在外的人家呢,咋好意思不買?父親連聲應承:“買、買、買,趕明兒就去買?!?/p>
第二天一早,父親就和我大娘家的大哥哥騎著自行車,馱著死皮賴臉非要跟著的我,進城買電視機了。
那時的德州城沒有現(xiàn)在的繁華,路也沒有現(xiàn)在的寬敞、整潔,樓房也不高,路邊好多是低矮的平房。但是,對于從小生長在農村的我來說,那簡直就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看什么都新奇。
由于臨近過年,街道兩旁都是賣東西的,物品琳瑯滿目,比我們村集市上的物品多得多,買東西的人也多。等長大進城后才知道,我們當時走的是三八路。
父親和大哥哥在三八路并沒有停留,打聽著直奔百貨大樓。那時候還不叫百貨大樓,叫“四零”,現(xiàn)在那里依然是德州市繁華商業(yè)的代名詞。
進了“四零”,打聽著直奔電視機專柜。記得那時候已經(jīng)有了彩色的,但服務人員介紹:彩色的不如黑白的清晰,最主要的是,彩色的價格要貴不少呢!父親和大哥哥商量:別人家都買12吋或者14吋的黑白電視機,我們家買個大一些的就可以了。最終買了一臺17吋“星?!迸频暮诎纂娨暀C,花了五百多元。
買完電視機,我小聲對父親說,我想買面包服(羽絨服)。當時父親看我都十三歲了還沒有面包服,加上年末考試成績又好,就答應給買。其實那時候,村里的孩子還沒有穿面包服的,穿的都是自己母親做的棉襖。
我們在服裝專柜選了兩件面包服。我的是棗紅色的,面料好,也厚實;弟弟的是兩面穿的,薄一點,一面是天藍色,一面是玫紅色和杏黃色搭配的,很是好看。這兩件衣服花了150多元。
大哥哥問我父親買不買衣服。父親搖頭說不買。
父親和大哥哥帶著我和電視機,七拐八拐地來到太平街。途經(jīng)一個大花壇——原來的德州市區(qū)沒有紅綠燈,大點的十字路口設有大圓花壇。
太平街道兩邊賣東西的更多,人也多。父親找了個人少、背風的地方,把電視機和衣服卸下來,讓我看著,他倆去買電視機天線和年貨去了。
遠近叫賣聲此起彼伏,我在原地凍得跺腳,雙手不停地搓著,哈氣,也不敢遠離。眼睛緊盯著電視機箱子和包里的衣服。大約兩個小時后,父親和大哥哥才回來,還給我買了“又一村”的包子。包子真好吃??!比我們集市上的包子小,但肉多汁肥,吃得我嘴角滴湯、手上都是油。最后幾個沒舍得吃,帶回家給弟弟妹妹嘗嘗。
回家后,村里的小姐妹們都羨慕我進了城,見了大世面,又買了她們沒有穿過的面包服??伤齻儾恢牢以凇八牧恪蹦莻€大商場里根本不敢四處亂逛,只亦步亦趨地跟在父親身后,還挨凍、獨自守了一中午電視機箱子。倒是知道我吃上了遠近聞名的“又一村”包子。
在“四零”買的電視機和鄉(xiāng)親們在鎮(zhèn)上供銷社買的電視機一樣,在那個時常停電的年代里,一打開,雪花“霹靂吧啦”地亂閃,半天不出人,得“啪啪”拍兩下才行。夏天還得搬到太陽底下曬電視機屁股。
我在冷風里看守了一中午的電視機,隨著條件的好轉,沒幾年就淘汰了,換成了彩電。